匠户疑惑的说道:“价钱……高了?”
楼渚和肥翟对视了一眼,立刻说道:“不高,不高,很便宜。”
匠户松了口气:“不高就好。谪仙不清楚咸阳的物价,我们匠户又出身贫寒,从来没有买过宅院。定了这个价格,心里面很是不安呢。生怕吃了亏。”
肥翟呵呵一笑,说道:“放心,绝对不亏。说起来,我倒有几处宅院,想要卖呢。”
楼渚也说道:“恰好我也有几处宅院。”
匠户眼睛一亮,说道:“太好了。咱们何时交换地契文书?”
楼渚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于是三个人急匆匆地回去取文书了。
他们不能不着急,一亩十镒的价格啊,高出去市场价一倍有余。这槐谷子百密一疏,今日要当冤大头了,怎么能不赚他一笔?等他回头回过神来,再想赚钱就晚了。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已经交换好了地契,匠户也命人送来了黄金,付给了两个人。
做完生意,几个人开始闲聊天。很快肥肥翟就把匠户的话套出来了。
原来李水这家伙,赚了钱之后,想要学人家广置田宅,摆摆阔气,因此才命匠户来买宅院。
这个暴发户给匠户下的命令是,多多益善。
这时候,肥翟忽然心中一动,说道:“你看我这宅子怎么样?”
匠户愣了一下,说道:“大人要卖这处宅子?大人卖了,日后住在哪里?”
肥翟说道:“这个无妨,我自有办法。”
于是一刻钟后,他们又交换了一次地契。
楼渚将肥翟拉到角落中,低声说道:“肥兄,你所有的宅院都卖了,将来要露宿街头吗?”
肥翟呵呵一笑,说道:“楼兄,你想啊。槐谷子的价格,高出别人数倍。我们今日卖一座宅院,明日可以在别人手中买来两座。我今日确实无处可去了,然而转眼之间,便可以买来更多宅院了。”
楼渚眼前一亮,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他对匠户说道:“恰好,我那宅子,也不想住了,不如,卖与你如何?”
半个时辰后,肥翟和楼渚穷的只剩下钱了。
他们结伴到了周大人家。
周大人和他们职位相当,但是宅院是出了名的多。递上拜帖之后,两人进去,发现周大人正在收拾东西。
肥翟疑惑的问道:“这是?”
周大人说道:“我将这宅子卖与谪仙了,今日就搬走。”
肥翟有点愣神:“搬到何处去?”
周大人说道:“何处,倒还没想好。不过……咸阳城中,闲置的宅院比比皆是,总能买到一座。”
楼渚震惊的看着周大人:“你也将所有宅院卖给槐谷子了?”
周大人说道:“是啊。”
他咦了一声,看着楼渚和肥翟说道:“你们二位也是吗?”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都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走出府门。只见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达官贵人,他们带着家眷,赶着马车,车上装着一些心爱之物,正在四处买宅院。
有些朝臣甚至两手空空,他们把宅子中的家具都打包卖给李水了。
楼渚看着肥翟:“咱们,是不是无家可归了?”
肥翟说道:“我在城外,有一门远房亲戚,或许可以暂住几日。”
楼渚也说:“我也有个仆役,数年前给自己赎了身,在城外搭了几间小屋,勉强能遮风挡雨。”
这一天,咸阳城的百姓,看到了一种奇观。那些达官贵人,赶着牛车马车,来了一场大迁徙,从咸阳城,迁徙到了城外。
他们有的住在亲戚家,有的住在仆役家。有的住在早就弃之不用的宅院中。他们身上明明揣着黄金,可是总觉得自己很落魄。
肥翟叹了口气,对楼渚说道:“可见宅院万万不可以卖啊。我要写进家训,子孙后代,无论面对何等威逼利诱,宅院与田亩,绝不可卖与他人。”
楼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纳闷的说道:“这槐谷子,买这么多宅院做什么?”
肥翟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也许是想摆阔吧。”
楼渚叹了口气,说道:“寄人篱下,不是个办法啊。长此以往,为之奈何。”
肥翟呵呵一笑:“楼兄何必烦恼?自会有人弹劾槐谷子,你我只要安安静静的看戏就好了。”
楼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人在弹劾李水,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这些人失去了宅院,都觉得上了槐谷子的大当。即便有一两个小心谨慎的,还剩下了几座宅院,现在看到这副架势,也越发觉得不安了。
一日之间,咸阳附近的宅院价格涨了数倍。肥翟手中的黄金,只够买几件民房的了。
朝臣们个个悲愤不已,认为槐谷子此人,真是奸诈。先前用同样的办法,买了耕户的牛羊,现在又用同样的办法,买走了宅院,真是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