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尘(2 / 2)

墟空之上有龙女 莲琊LY 5485 字 2020-12-06

殷妃尸首下葬的当天夜里,守墓的人便发现坟冢裂开了,里面的棺椁之中又出现了一具陌生的尸体。这一次死去的,别院里伺候姜女的一个侍女。第一个守墓人吓得失了魂变成了一个傻子,这给王妃守墓的工作,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有人不信邪,揣着去庙里求来的符箓第二天夜里就去了墓地,因为一夜相安无事且沧州王府管家大方,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于是第三天夜里这第二个守墓人又来了,午夜时分天色渐渐昏暗连月亮都被黑云遮蔽,墓碑上有鲜血溢出来。

这守墓人摸到湿漉漉的还以为是自己打翻了酒坛子,可是一闻发觉不对刚想逃已经是来不及,殷妃和她的贴身侍女现身活活将这人给掐死。此后殷妃的墓接连换了三个守墓人最后都被她报复索命了,再也没有人敢来这地方给她守墓。

后续的故事贺荼蘼已经早就知道了,殷妃戾气渐重为报复江靖州和姜女,曾闯入山顶别院把姜女吓死。便有了见鬼的下人失手打翻了灯笼,引起了一场滔天的大火,那一场火将整个别院都烧干净了,别院里三十几个下人没有一个逃掉。

江靖州为避难特地派了人去请来了道士跟和尚在王府诵经驱邪,只可惜做了坏事的人的下场终究是逃不开一个死字。殷妃死后的大半年里,沧州城接二连三发生怪事,久而久之城中许多人都选择了搬走,在第三年上头已经是空城一座。

沧州王的尸身陈列在城楼上的班房内,尸身腐烂爬满了臭虫,一股刺鼻的恶臭将最后一个放下手中长戟,归降叛军的士兵熏到。直到叛军进城后,前朝最后一代的沧州王的尸体才被人从班房里的夹层墙里找出来,也就草席裹尸匆匆掩埋。

殷妃的故事很是打动人心,贺荼蘼转头就看见郁承翡已经被她说得两眼婆娑差点儿没流泪。这可真是一个感性至上的男人呐。贺荼蘼抿唇轻呵,“你的故事确实很让人感动,甚至于你报完仇之后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毁了一座城池。”

百余年前的沧州城曾经有多么繁华,后来就有多么的疮痍可怖。殷妃已经是入魔至深她早已不是那个善良的沧州王妃了,也不是殷家那个乖巧温顺的小娘子。

“执念太深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一直留在这世上不肯步入轮回,是在等待沧州王和姜女的轮回转世,我说的对么?”贺荼蘼指尖夹着一枚薄如蝉翼若不是反光,根本无从察觉的刀片,那刀片能划破人的三魂六魄鬼亦如是。

殷妃绝地一个反扑站起身来就往门外扑,却在这一刹那被符箓上的金光给捆住了手脚。贺荼蘼摇着手实际上也是在挥刀作画,一寸一寸将殷妃的魂魄从风簌簌的躯体里剥离。郁承翡用手捂着耳朵过来,“荼蘼,要不然就放过她吧?”

这女鬼也着实叫的太凄惨了一些,贺荼蘼没有理会郁承翡的话,如果不趁着午时将这两只恶鬼处理干净了,子时阴气最重她们只需要稍稍休整就能变得比从前更厉害,到时候就难以收拾。而且,“难道夫君要看着主母和绿梅去死么?”

和自己的妻子相比较,这女鬼恶贯满盈也是死有余辜了。郁承翡瞬间缄默不再为殷妃说话了,他只在一旁静静看着贺荼蘼的作为,他也是头一次如此正视打量这个被自己当做可怜人的姨娘。她给了他太多惊喜,从声音到容貌再到驱鬼。

贺荼蘼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郁承翡心中对此产生了疑问,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慢慢发芽生根。风簌簌跟绿梅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尚且因为虚弱还要再多休息几天恢复元气,贺荼蘼便从自己的荼蘼院搬到了簌离院来,照顾她。

这日风簌簌午睡起来看见贺荼蘼站在桌子上往横梁上挂画,吓得她赶忙从床上起来扶住了那颤颤巍巍的凳子腿,“贺荼蘼你怎么回事,挂画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怎么能在桌子上放条板凳自己来呢,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得了。”

“呀主母你醒了,我这画只有自己亲手挂上去才能镇得住这院子里的邪气。”贺荼蘼低头看了眼风簌簌,手上的动作不停将一张由她亲手画的神荼神像挂在横梁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钩子上。末了她直接往地上一跳,风簌簌差点儿没摔着。

贺荼蘼伸手扶住她,而后风簌簌站稳了身形:“早上我让下人炖了乌鸡汤给你补身子,应该过一会儿就会送过来。另外我给你配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务必按照我昨日给你说过的一日三服不能少了也不能断了,喝半个月之后自然能成。”

“……我忽然觉得你很不对劲,别人家的姨娘都在和主母争宠后宅斗出个你死我活,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出了事你虽然明面上没有说,可我知道你都是在帮我讨公道。连我兄长和嫂嫂的那件事,也都是你帮我解决的。”风簌簌问。

贺荼蘼转过身来凑近风簌簌,笑道:“你对我不也很好么。”

她在贺家从没收过好东西,自去岁她在贺家无意中跟风簌簌见过一面之后,贺家主母开始让人给她送衣裳鞋袜,这些一开始她还当是贺家主母改变态度了。后来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郁家主母风氏的一句话罢了。

风簌簌的一句话改变了她在贺家的地位,以致于后来主母说要她嫁来郁家做姨娘,她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其实在贺家和在郁家她觉得没什么两样,她只喜欢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要不是风簌簌她兄嫂要害了她的性命夺她运势。

贺荼蘼觉得自己应该会一辈子小心谨慎,装一个柔弱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