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夏弥冷着脸一路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生闷气。</p>
楚子航偶尔借着后视镜看她，倒也没多说什么，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所以反而觉得她这样子还挺可爱。</p>
等红绿的间隙，楚子航突然开口道：“有生孩子的打算吗？”</p>
夏弥惊得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震惊的偏头看向楚子航：“你问这种问题都不需要铺垫的吗？”</p>
“只是学术讨论而已，想到就说了。”楚子航手指轻敲方向盘，“按照校长曾跟我讲过的混血种历史，曾经定然是有数不清的女性和菀之姐有相同遭遇。”</p>
“但……目前我见过，甚至听说过的雌性纯血龙类，只有你。”</p>
夏弥瞪了他一眼：“白王老登不也是雌……等等！雌性？你怎么不直接说母龙？！真是最近对你太亲切了，你越发放肆了！”</p>
“抱歉，我措辞有问题。”楚子航诚恳的致歉，随后接着问：“所以，我很好奇，如果是女性龙类怀有身孕，是否也会遇到类似的危险？”</p>
“我又没经历过，我怎么知道？”夏弥黑着脸哼哼了两声，“不过，倒是见过次代种和三代种女性繁育后代，其中也有过和混血种结合。”</p>
“目前看来，结论就是看血统的高低。如果男方是混血种，在和纯血龙类媾和时极大概率就会当场被吸干。”</p>
“如果血统相当，则是孕育下一代的女性危险会更大。”</p>
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楚子航，发现对方正一脸严肃，似乎真是一副在思考学术问题的样子，她轻咬红唇道：“但这些案例，对于四大君主这个级别很难说是否还会适用。”</p>
楚子航眸光微闪，问：“是因为四大君主的血统纯度，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巅峰吗？”</p>
“是的。还有就是至尊为了防止我们四大君主之间用这种取巧的方式结合，这样一来除了双生子或者血盟，我们就不会形成同盟，也无法在有可能保全自身的情况下诞生血统更进一步的后代。”夏弥回答道。</p>
“但据奥丁前世所言，他似乎突破了这个限制？”</p>
“这一点，他没必要撒谎。也许他确实做到了，但至于与他结合之人到底是混血种还是次代种之流的龙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夏弥点点头。</p>
“万一，是另一个四大君主呢？”楚子航问，“你们八个双生子里，总不该只有你一个女性吧？”</p>
“是还有，但……若真如此，生下来的会是什么怪物，连我都不敢想象。”夏弥沉着脸道，她回头看向楚子航问：“上一世，恺撒就会龙化吗？”</p>
她补充道：“不是爆血那种，虽然我来的时候他基本已经退出龙化状态，但我能看出他体内似乎有不寻常的血脉，而且，已经苏醒了。”</p>
楚子航摇摇头：“上一世他会爆血，但从没有……至少我印象里从没有达到过这样的状态。”</p>
“哦。”夏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p>
车开进别墅车库，楚子航轻描淡写的甩尾随后倒车，一次就稳稳将车停了进去。</p>
夏弥解开安全带，刚刚跨出车门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楚子航的声音。</p>
“那以我现在的血统和你结合，是否有机会生出更强大的后代？”楚子航问。</p>
夏弥身子一僵，回头瞪着楚子航嗔道：“这些问题，你能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说吗？”</p>
“我以为刚刚聊了那么久，已经算是有铺垫了。”楚子航回答。</p>
夏弥坐回车里，关上门回头扫视楚子航问：“怎么？还想本王帮你传宗接代？”</p>
楚子航沉默很久才低声开口，答道：“我身上的所有力量都来源于那位至尊的赐予，我也不确定是否会有被收回的一天。”</p>
“若我变回普通人，那免不了生老病死，这对我个人而言并非不能接受。”</p>
他回头望向夏弥，眼神绵柔如云：“但我不希望从此以后你又孑然一生，如果趁着现在我还保有这份血脉，也许能创造出真正可以一直陪着你的……家人。”</p>
“倒不是要和芬里厄争夺你的爱，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p>
夏弥垂着头，长发散落遮住了她的脸，她冷声开口打断了楚子航：“谁知道生下来以后，他会不会直接把我吃了？”</p>
顿了一下，她冷冷一笑：“你的心还是人类，所以，对于真正的龙类你还是不够了解。”</p>
楚子航也微微垂眸，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道：“如果……能有一个流着我一半血的孩子，我相信，他也会和我一样爱你。”</p>
“毫无来由的自信。”夏弥摇摇头，“就算真要做这件事，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现在我们可没空在这种不算多重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p>
“当然不是现在。”楚子航点点头，“现在的话，没结婚，孩子出生了也落不了户。”</p>
夏弥正欲点头，随后瞪大了眼睛回头望向楚子航，嗔怒道：“这是重点吗！？”</p>
“这算是一个……”楚子航看向夏弥的眼眸，“一个小玩笑。”</p>
“啊？”夏弥微愣。</p>
“或许很多时候我和别人交流，总会让人感觉沉重死板。”楚子航解开安全带，面无表情的说：“我想以后，不会让你也有这样的感觉。”</p>
夏弥还在愣神，楚子航已经绕到旁边替她打开了车门。</p>
“上去以后你先休息，我加紧尝试补完剑鞘的空间，给你创造一个安全的进化空间。”楚子航说。</p>
“嗯。”夏弥轻轻点头，眼神略显复杂。</p>
两人刚走出车库，楚子航却眼神一凛抬眸看向远方。</p>
“怎么了？”夏弥看他冷肃的样子，也立刻警觉了起来。</p>
楚子航收回目光，牵起夏弥的手，摇摇头说：“没什么，回去睡觉吧。”</p>
从望远镜里看到两人手牵手走进客厅，芬格尔这才缓了口气。</p>
他躲在别墅区外的一栋烂尾楼深处，正悄悄监视着楚子航和夏弥，身后没刷漆的灰色承重柱后放着电脑和一干监听设备。</p>
“我就说，接近两公里的距离，他怎么可能感觉得到？”芬格尔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炒豆般爆响。</p>
“嗷嗷嗷……我的老腰啊！这两天忘记吃钙片了，回去又要被唠叨了。”他转身走到电脑边，低头摸索了半天，“咦，我刚刚就放在这啊？”</p>
一只白玉般纤巧的手将装钙片的瓶子无声的递到了芬格尔身前。</p>
“在这啊，谢……”芬格尔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暴退出十数米，同时一手拔枪，一手拔刀，健壮的肌肉泛起了青铜般的色泽。</p>
“芬格尔师兄，是我们。”</p>
冷淡的男声从芬格尔身后传来。</p>
芬格尔浑身肌肉立刻绷紧，几秒后，他却丢下了手枪和猎刀。</p>
随后他举起双手，嘭的就跪在地上悲呼道：“我投降！放我一马吧！我也是被人指使不得已的啊！呜呜呜！”</p>
“只要师弟、师妹你俩口子能放我一条生路，想知道什么我绝不隐瞒！其实，我一直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啊！”</p>
夏弥把玩着钙片的瓶子缓步走向芬格尔，随后与芬格尔身后的楚子航对视了一眼，说：“怎么办？以这家伙的窃听技术，恐怕我们今晚大部分对话都被听到了。”</p>
芬格尔立刻高举双手道：“没有！没有啊！”</p>
“我只是录了音，但没听。秘密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明白！”</p>
烂尾楼里没有一丝灯光，而楼外星月辉光惨白且昏暗，将夏弥美好的容颜映照成了一副狠厉骇人的模样。</p>
她缓步走向前方，随后在芬格尔微微惊诧的眼神中，来到了芬格尔身前站定。</p>
“你的陷阱没坏，师兄。”夏弥冷笑着将钙片丢向身后，“可惜这种陷阱，刚好对我没用。”</p>
瓶子落地瞬间，地面瞬间塌陷，而下面那层几乎同时传来了高压电流击穿空气的声音，以及密集的枪声。</p>
那片地面的钢筋都被芬格尔抽走了，水泥是新铺后做旧的，而且最中间只有非常轻薄的一层，就算个孩子踩在上面也可能会塌陷。</p>
但这种陷阱，对于能看到事物之眼，感知一切“力”流动的耶梦加得来说，刚好被完全克制。</p>
“芬格尔师兄，我们暂时没有恶意，但你要告诉我们，监视我们的目的，以及背后指使你的人。”楚子航手轻轻搭在芬格尔肩膀上，低声说。</p>
这一瞬间，芬格尔竟有了种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的感觉。</p>
他第一次面露肃杀之色，黄金瞳亮起了灼目的光，浑身肌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膨胀起来。</p>
“好好好！”夏弥狞笑着在芬格尔身前蹲下，“原来是你啊，肯德基先生。”</p>
“我其实更爱吃麦当劳，不过全家桶比较便宜。”芬格尔微微咬牙，他已经完全的催动了言灵，却还是移不开身上那座大山。</p>
夏弥微微眯眼，随后手如残影直插芬格尔的胸口。</p>
楚子航正欲阻止，却发现夏弥只是从芬格尔衣服里掏出了一台手机。</p>
夏弥眼瞳亮起太阳般的熔金色，随后在手机上快速的按键，几秒后手机就被解锁，那个白裙的女孩出现在了屏幕里，身前闪烁着红色的大字——</p>
“无信号！无信号！”</p>
楚子航惊讶的说：“这是……EVA！？”</p>
芬格尔则是震惊的看着夏弥：“十六位加密，你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破解！？”</p>
“你们……果真是龙王！”</p>
“现在，是我的审讯时间。”夏弥伸手轻弹芬格尔的额头，发出一声敲钟般的脆响。</p>
芬格尔感觉就像被一辆疾驰的泥头车撞飞一般，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恍惚间，他似乎是看到了那泥头车大灯里缓缓旋转起了两朵妖艳诡异的曼陀罗花。</p>
“芬格尔师兄，这可是S级任务啊！你怎么还喝成这样！？”女孩穿着丝绸般的长裙，看起来娇小却充满活力。</p>
“没事，没事！上一次我和芬格尔一人喝了一瓶威士忌，照样把克赖斯特彻奇那只接近三代种的死侍干掉了！”面容肃穆如僧侣的黑衣人闻言，憨厚的大笑起来。</p>
“是，差点把当地最辉煌的教堂夷平！”长发漫卷如云，眼神妩媚的姑娘翘起红唇调笑道。</p>
“咱们几个联手，龙王来了也要挨两巴掌，小问题！哈哈哈！”红色短发的皮装女孩叉腰大笑。</p>
“毕竟是S级任务，还是要做好准备。”声音冷漠的男孩摘下了墨镜说。</p>
芬格尔晕乎乎的晃了晃了脑袋，抬起头的瞬间就愣住了。</p>try{ggauto();} catch(ex){}
面前那五张脸，是那么熟悉又遥远，因为他和这五个人之间已经被生死彻底隔开了。</p>
画面再变，芬格尔已经在潜水钟里睡着了。</p>
至少，看起来像是睡着了。</p>
超过零度的过冷水中，黑色的触手密集生长，远看像是玻璃镜中蔓延开来的黑色裂缝，又像是冰山里茁壮生长的枯树枝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