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右手避过剪刀的尖刃,疾去打母亲的合谷穴。左手同时跟上,手腕拱起,先是一格,随即反手顺着母亲的小臂,沿偏历、曲池二穴一路拂将上去。映月虽然对外门功夫不感兴趣,但一来,这揽月拂云手使用之时非但并不粗鲁,反而韵姿佳妙;二来,这功夫乃是殷九所授,映月时时练习,只为睹物思人。到了如今,她已是大有进境,寻常高手慢说胜她,便是近身也需费上一番功夫。</p>
刹那之间,三处穴位均已经拂到,按说母亲手中的剪刀此时必定已然脱落,可谁料,母亲微微一笑,原本伸直的手臂突然弯曲,手肘、内腕刚好格开映月的左右手。</p>
映月只觉眼前寒芒一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就在剪刀当胸刺落的那一瞬间,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头脑中一片空白。</p>
可是胸口只袭来一阵轻微的钝痛。</p>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活着,母亲正微笑地着看着自己,而她手里那把剪刀已经成了一堆废铁。映月的眼泪就在这个时候夺眶而出。聂氏忙将女儿揽入怀中,像过去无数个雷雨夜那样,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背,嘴里一面不住地柔声安慰。</p>
映月立刻明白了,原来母亲给自己的这件袔衣乃是刀枪不入的。她一头扎进母亲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刚刚她的确是吓坏了,可此时却是故意撒娇。</p>
“娘送月儿的固然是件宝贝,可怎么也该提前告诉一声,万一那料子突然不济,女儿可还有命在?”</p>
聂氏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在她头发上无比怜爱地吻了吻,温言说道:“娘的宝贝女儿,娘就是自己死了也绝不愿伤你一根指头。这袔衣娘早就穿在自己身上试过无数次了,确保万无一失才敢拿给你的。而且刚刚刺的那一下,非但没有用全力,还避开了你的左心口。只是……哎,若是有歹人想害你,只怕下手就没有这么客气了。所幸这袔衣刀枪不入,你穿着它,娘也就放心了。”</p>
映月抬起头,撅嘴说道:“娘,女儿又不是进宫争宠的妃子。一个月以后也就出宫回来了,哪里就有那么多人想害我?”</p>
聂氏将映月粉嫩的腮帮轻轻一拧,说道:“你别大意了。娘虽然很少进宫,但是早就听人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那宫里表面看着光鲜,里头实际上危机四伏。何况你这次册封,我和你爹爹都觉得蹊跷得很……总之,你去了以后,谁的话也别信就是了,王妃的寿诞一过,你就赶紧回来……”</p>
映月连声答应,接着将身上那件又恢复成簪绿色的袔衣一抻,嬉皮笑脸地问:“娘,你何时得了这个宝贝?”</p>
聂氏微一踌躇,正待开口之时,听见房门被轻轻敲了敲。接着,竹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夫人,小姐,老爷差人来传,说册封使来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