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1 / 2)

绚丽的云彩挂在天边,显出各色奇形怪状的形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下来。

连草抱膝蹲着,衣摆垂在地上,听着假山外偶尔响起的说话声,脸红如血。

她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女儿家在外来葵水,本就心慌,如今还被人撞见,更是羞的没脸见人。

她闷声道:“你走,我自己回去。”

赵从闻言有些无奈,他蹲下道:“别闹脾气,我抱你。”

他已经在这里劝了好些时候,可连草却坚持不要他管。

“不,你去叫奶娘来。”她有些急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闹了脾气。

赵从自然不会去叫,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向假山中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一直呆在那里的李年立即走近,冲着连草恭敬道:“二姑娘,方才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没有瞧见钱夫人。”

连草微微抬头,鼻尖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声音沙哑道:“那就叫姑姑派人送我。”

李年瞧了赵从一眼,清清嗓子,接着道:“贵妃娘娘如今正和陛下一起招待众臣,怕是......不得空。”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除了让赵从送她回去,她别无它选。

李年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他可是为了自家殿下才说谎的,佛祖可千万不要怪罪。

连草腰间发酸,身子也开始有些乏力。

她咬了咬有些发白的嘴唇,努力站起身来,抬脚就要绕过赵从主仆两人往外走。

这不行那不行,那她就自己走回去。

可她刚迈出两步,便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不敢再动,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只听身后一声叹息,顷刻之间,她便被人抱起。

她抵着赵从的胸膛要下来,却被抱得更紧,他面上带着心疼与无奈,温声道:“你要打要骂都好,只是,别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连草如今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她听见赵从的话,轻喘着气,垂下手臂,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个人,总是这样讨厌。

她吸吸鼻子,将自己的脸完全窝进披风里。

赵从瞧她终于肯安静下来,心里松了口气,随后,收紧手臂,将她抱回云溪宫。

许是洗尘宴正进行的热闹,一路上除了几个宫人,竟没遇见什么人。

李年提着宫灯在前头照路,一路上格外安静,只能听见沉沉的脚步声。

赵从低头,瞧着怀中的姑娘,眼中如星河般绚烂。

她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漏出一节白皙的脖颈,她鼻尖微红,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小姑娘,这一世,他不会再将她弄丢了。

他收紧手臂,大步向前走去。

丝竹声逐渐消失,近乎听不见。

三人穿过重重回廊,回到了云溪宫。

宫里只有几名小宫女在当值,见赵从抱着连草回来,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赵从将连草放在了塌上,蹲下身子,道:“叫她们给你收拾,我就在外头等着,有什么事儿,你喊我就好。”

连草涨红了脸。

这种时候,她能有什么事儿叫他?也忒不要脸!

她别过头去,只盼望他快些走。

赵从起身,又不放心地吩咐了宫人几句,方抬脚离开。

宫人知道连草来了月事,急急忙忙地抬热水进来,而后,便拿帕子给她擦拭身体,换件衣物,待将她收拾妥帖,方才退了出去。

连草捧着一碗姜茶喝着,心里不知为何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原来这就是长大,带着疼痛,和鲜艳的血红色。

她想一直当个小孩子,但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姑娘家总要长大、嫁人、生子,就像姑姑和世间众多的女子那样,她也不会是例外。

她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下床穿鞋。

她推开门,见赵从仍在廊下站着,见着她出来,冲她笑了一下。

连草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将他的披风给弄脏了,便道:“披风......”

她刚想说,等宫人洗干净后还给他,便听他笑道:“既然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东西,不必还我。”

连草执意要还回去,却听赵从淡淡叹了口气,看着她,轻声道:“你真要同我这样生分么?”

语气中还带有浓浓的失落。

连草咬了咬嘴唇,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该质问他的,问他为何方才在陛下跟前要那样做?问他知不知道往后旁人便会将他们二人看成一对,自己再不能喜欢上旁人了?

可她什么都没问,而是选择了装傻。

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投到地上,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连草低着头不吭声,赵从便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腕,进到她屋里,重新关上门。

连草吓了一跳,一双盛满水汽的眼睛看向他,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她挣开手腕,两只脚往门边走。

赵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走近她,在她想要开门的瞬间,一只手抵上门框,随后,将手中的水递过去。

“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我在做什么吗?”

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身上透漏的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