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将答案交给方志,见弟子如此,默默说了声抱歉。
季沐虽不喜她炼丹,但也寻来不少药物,哪怕稀有如凤凰木,也是成堆成堆搬,炉炸了就再取。
见多而识广,这样教猪都能成才,更何况阿离还特别聪明。
弟子怯怯交出答案,方志看后,并未说输赢,只是淡淡道:“以后努力。”
“是!”弟子低下头,输得心服口服,他将自己的参赛令牌,双手递给阿离,“祝师姐旗开得胜。”
阿离鼻头发红,朝方志看去,后者颔首:“莫忘了时辰。”
事毕,顾无言留下,她和妤之先离开,妤之忽然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老揉鼻子?”
阿离打着喷嚏,瓮声瓮气道:“无碍,药材气味重,熏着了,过会就好。”
妤之瞅着那对猫耳,叹气:“你这身子骨,修丹着实不易。”
阿离解释:“还好,平日里有鲛纱,只是今个没带。”
妤之嘟囔:“鲛人难寻,这稀罕玩意,不知你从哪得来。”
阿离不语。
妤之提议:“等赢了大比,多买几条备着,免得再遭罪。”
她侧头望向阿离,后者有双大杏眼,上挑的眼尾更深,宛如蝶翼,眼波流转楚楚可怜,这样的美人,怎么舍得放手。
妤之忍不住问:“你为何对他动心?”
阿离眼眸一闪:“早忘了。”
……
她在生崖安置好后,发现丹修和剑修,路子差得有点远。
季沐境界高,不是不能指点她,但只是大方向,要剑修讲炼器还行,至于炼丹,季沐连肉丸子都搓不来。
可丹还是要炼的,那怎么办呢,季沐又把她送回琉璃阁了。
这剑修当真是天下最狂的人,向来只要最好的,琉璃阁的丹修最出色,他不管之前过节,要你来教,你就得来,且需用尽全力。
反正无人敢伤阿离,也伤不到阿离。
事实也确实如此,琉璃阁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见面之后恭恭敬敬,挑不出半点差错。
唯独夏紫嫣不同,她和阿离年岁相近,都是少年人,说几句难听的,算不得过线。
每次课业结束,一群少年等家人来接,阿离从小被抛弃,连名字都是分离的意思,格外渴望亲情,看别人冲母亲撒娇,心里总有些酸。
夏紫嫣纠集了一帮人,围着她取笑,骂她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有娘生没娘养,是混血的杂种。
阿离想反驳,却没有底气,她就是没人要啊,也不敢告诉季沐,怕对方嫌她麻烦,不再管她。
但她太难过了,晚上回到生崖,偷偷躲在被子里抹眼泪。
每天去琉璃阁,是她最害怕的事,即便如此,她还是去了,唯恐辜负季沐的心意。
秋日的傍晚,天已泛凉。
夏紫嫣朝她丢石头:“你个扫把星,你和谁亲近,谁就会死!你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那季沐……
阿离光想一想,便血液逆流,提着拳头扑过去,一道剑光先她一步,将夏紫嫣扫出,重重撞上山石,大口吐出鲜血。
阿离不管不顾,疯了一般想人死,哪怕用指甲,用牙齿,也要杀了夏紫嫣,叫她把话收回去。
直到落入温暖的怀抱,被一下一下摸着发梢,她才颤抖着停下,紧紧抓着那人的手。
她一个劲往里钻:“师尊……”
头顶传来微凉的嗓音:“我在。”
“师尊师尊……”
“我在。”
一声声应答中,琉璃阁的长老赶到,看清季沐的神色,直接跪下:“劣童不懂事,请道君手下留情——”
阿离听见冰凉的嗓音流淌出:“她是我的人。”
我的人……阿离心中饱胀,几乎要撑破胸膛。
长老抖着唇,以头抵地,土腥令人作呕,却恨头不够低,姿态不够谦卑,直到漫天威压消失,才找回力气,恼羞成怒地吼:“将夏紫嫣打入地牢!”
她是被抱回住所,愤怒过后,她身体有点软,季沐便扶了下,她正要往里走,却被拉住。
她回头。
“我不会死。”
阿离先是疑惑,后红了眼眶。
“我就是你的底气。”
他说得随意,阿离差点落泪,她用力咬住下唇,不断点头。
季沐松手:“去吧。”
阿离跌跌撞撞往前走,怎么开的门都不清楚,她躺在床上,双手盖住眼睛,感受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知道自己完了。
这片叫季沐的天地,她走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