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返乡(1 / 2)

几天后,二姐夫带着堂侄与我们会合,一起回老家过春节。《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在回家的长途客车上,莫师傅把我路踢坏宿舍门的事告诉了二姐夫,但莫师傅没有说他逼我叫他为姐夫的事。莫师傅想在口头上占我二姐的便宜,没门。

二姐夫听了他的二姐夫的告状,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一道返回了家乡,我简直变了一个人,整日寡言少语。每每见到二姐夫的身影,我像老鼠见到猫般地浑身发抖。

过了春节,莫师傅和二姐夫他们一行又要出门做手艺。行前二姐夫向父亲禀报,说我心太野,他没有能力带我这个学徒。如果父亲执意要我学木匠,他可以帮我另找师傅。

在农村,父母并没有对我娇生惯养,虽然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但我出生的不是时候。从1959年至1961年期间由于大跃进运动以及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政策所导致的全国性的粮食短缺和饥荒。在农村,经历过这一时期的农民称之为过苦日子,过粮食关,歉年,官方在1980年代以前则多称其为三年自然灾害,后改称为三年困难时期。海外一些学者则称之为三年大饥荒,西方学者也称其为大跃进饥荒。

我1960年出生,家庭已经是家大口阔,全家人都在饿肚子、吃稀饭。我出生在土地肥沃的江汉平原,也称为鱼米之乡,很多省份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但父母说我们这里没有听说饿死人。病死人时有发生,是不是与饥饿有关,不得而知。生产队的粮食被统收统购进了国家粮库,田地里长得土豆、红苕、萝卜可作辅粮充饥。在饥饿的年代,父母是怎样想方设法把我养大,让一大家人不至于饿死,我无法想象。母亲提到过,主要是用杂粮煮红苕、萝卜饭吃。很多外省人逃荒来到我们这里,落地生根不走了,无论怎样,我们这里的人口,每餐能吃个半饱。

我的邻居有一位大哥天生有一只眼晴失明,被人称为独眼龙,他后来娶了一位俊俏老婆,就是从四州逃荒过来的女子。

尽管在最困难的时期,家里人每餐吃个半饱,我的到来,还是让一家人又喜又忧。母亲曾开玩笑对我说,如果你又是个女儿,我们就把你丢到外面喂狗了。看你是个带把的,才费力把你养大。

在家里,我和姐妹一样,父母一视同仁。我甚至觉得父母对大姐和六妹有些偏心。尽管如此,我的青少年时代还是很快乐的。家里从来不要我管事,天塌下来有父母有姐姐姐夫们撑着。在家里,除了扫扫地,能挑得起一担水的时候挑挑水,基本上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们。

我自小像一匹原始森中的野马,一直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在学校除了听命于上课下课的铃声进进出出教室,没有什么压力。在课堂上,我常背着老师看小人书,偶尔也用橡皮筋当动力,把纸折的子弹弹向前排课桌女生的后脑勺。

学校还批判“师道尊严”,提出“知识越多越反动”,“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班主任老师吩咐我们写批判文章,号召学生写各位任课老师的大字报。几位同学在教室一人多高处牵挂了四五根绳索在墙上,同学们写的大字报像万国旗那样一张张悬挂在绳索上。我写了一篇批判老师搞体罚的大字报:一次我上课迟到了,老师让我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允许进教室。我们读书像小孩子过家家,无法无天,自由自在。

参加77年应届高考,心里也没有丝毫紧张。我心里很清楚,金榜题名很眇茫。高中毕业走向社会学手艺,像把野马给套上笼头,被驯化成家畜,我一时难以适应这种人生的严峻生活。

在高考的前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有个道士给我算了一命。道士对我说,你是三世混世魔王。第一世是只有三板斧功夫的混世魔王程咬金;第二世是在脂粉堆里吃脂粉长大的混世魔王贾宝玉。你这个混世魔王半文半武、半贫半富、半贱半贵、半雅半俗、半人半兽……这一连串的半字句听得我云里雾里。